「避稅天堂」難逆主流,愛爾蘭下狠心重罰WhatsApp 2.25億歐元
王品達 / 何渝婷編譯
2021-09-07 17:15

愛爾蘭政府對Facebook旗下的即時通訊軟體WhatsApp,處以2.25億歐元的罰款,因為WhatsApp未能告知用戶自己如何與母公司Facebook分享用戶個人資訊,違反了歐盟的通用數據保護條例(GDPR)。

與此同時,愛爾蘭數據保護委員會在處罰決定中,還要求WhatsApp在三個月內修改其數據政策以符合GDPR的規定。WhatsApp需要對其隱私政策進行修改和釋明,並明確提醒非WhatsApp用戶的手機號碼,也可能會被他們通訊錄中的聯絡人上傳。

WhatsApp的一名發言人表示將提出上訴:「我們不同意這份關於數據透明度的處罰決定,罰款幅度完全不成比例。」根據法律,WhatsApp既可以向愛爾蘭當地法院上訴,也可以向歐盟法院上訴。

這份罰款是GDPR於2018年實施以來金額第二大的罰款。今年7月,盧森堡的數據保護機構,對亞馬遜處以創紀錄的7.46億歐元罰款。而在此之前數額最大的罰款,是2019年法國政府的隱私保護機構對谷歌處以的5000萬歐元罰款。

由於WhatsApp的母公司Facebook的歐洲總部,設立在愛爾蘭首都都柏林,因此愛爾蘭對WhatsApp的數據合規問題具有管轄權。愛爾蘭當局原本打算只對WhatsApp罰款5000萬歐元。但是,德國、法國等多個歐盟國家的數據保護機構提出反對,並向愛爾蘭施壓,要求大幅提高罰款數額。7月末,歐盟數據保護委員會(EDPB)作出裁決,支持了上述歐盟國家的請求。

愛爾蘭對WhatsApp開出的天價罰單表明,即使是像愛爾蘭這樣以低稅收和弱監管著稱的國家,也不得不開始重罰科技巨頭,充分體現了全球近年來遏制巨頭擴張、保護隱私安全的趨勢。

長期以來,愛爾蘭一直是科技巨頭的天堂,包括Facebook、蘋果、谷歌、推特等美國科技巨頭的歐洲總部均設立在這裡。

愛爾蘭的企業稅率只有12.5%,20世紀80年代以來,美國的跨國公司還利用愛爾蘭的稅法,成功規避了大量海外利潤的稅收。由於這種安排一般需要成立兩家愛爾蘭公司和一家荷蘭公司,因此也被稱為「雙層愛爾蘭夾荷蘭三明治」。

美國各大巨頭利用這些避稅安排,每年可規避超過1000億美元海外利潤的稅收。2016年,歐盟競爭事務專員維斯塔格,正式指控愛爾蘭為蘋果公司提供非法稅收優惠,下令蘋果將2004年至2014年未繳納的130億歐元稅收,繳還愛爾蘭政府。

當時,一向以低稅收吸引巨頭的愛爾蘭政府表示拒收這筆未繳稅款,還提出了上訴,堅稱蘋果並未違反愛爾蘭稅法,並指責歐盟委員會侵犯愛爾蘭主權,而蘋果公司也提出了上訴。

2020年7月,歐盟普通法院判決蘋果勝訴,推翻了歐盟委員會的決定,歐盟方面隨後對此也提出上訴,此案目前仍在審理當中。

「雙層愛爾蘭」的稅收漏洞最終於2020年初被關閉。不過,愛爾蘭政府在此之後,對科技巨頭仍然採取寬鬆的態度。2020年12月,愛爾蘭政府對推特2019年的一次數據洩露事件作出了處罰決定,僅對推特罰款45萬歐元。

今年3月,德國數據保護專員凱爾伯(Ulrich Kelber)致信歐洲議會,公開指責愛爾蘭對科技巨頭監管不力,執行GDPR敷衍拖延。凱爾伯稱,僅德國自己就已向愛爾蘭先後發送了50起針對WhatsApp數據違規的投訴,但愛爾蘭方面截至當時無一結案。他同時還表示,德國政府牽頭處理的176起數據保護案件已結案52起,而愛爾蘭處理的196起中只結案4起。

在重重壓力之下,愛爾蘭政府終於作出了這份2.25億歐元的處罰決定。目前,愛爾蘭數據保護委員會還有超過20起針對科技巨頭的案件,正在調查當中。

這些變化表明,全球各國對科技巨頭違規的容忍度越來越低,政府也越來越願意採取措施對巨頭加以限制。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今年8月,就再度對Facebook提起反壟斷訴訟,認為Facebook收購WhatsApp的行為不正當地限制了競爭,要求將其拆分出去。

而在稅收領域,今年已有超過130個國家支持實施15%的全球最低企業稅率,以G20為代表的主要經濟體也均表示支持。如果全球最低企業稅率最終能夠實現,那麼愛爾蘭等國家作為「避稅天堂」的地位也將結束,巨頭規避海外利潤稅收也將更加困難。

本文為界面新聞授權刊登,原文標題為「「避稅天堂」難逆主流,愛爾蘭下狠心重罰WhatsApp 2.25億歐元